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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5月27日

记忆深处是端午

●周永蕖

在川渝两地,人们习惯称端午为端阳。

记忆里,在端阳前,大人们会提前割回大捆还挂着露珠的艾蒿,再分拣出少许捆成束状挂在门檐上,用来辟邪驱蚊,剩下的就晒干。到了端阳这天,就在大锅里用干艾蒿叶熬水,然后全家都要用熬过的艾蒿水洗个澡。据说,这样洗澡不仅防蚊还可防长疮。而我的母亲呢?通常还会在端阳这天早上,把雄黄和大蒜浸泡在父亲的包谷酒里,制成雄黄酒。等我和哥哥起床后,就把雄黄酒抹在我们的耳朵、鼻子和脸上,一边抹还一边说:“抹了雄黄酒,虫蛇靠边走。”而我和哥哥还没来得及嫌弃那难闻的味道,就互相看着对方像个小花猫似的哈哈大笑起来。

在母亲的安排下,父亲通常会在邻近端阳的前一两天就去采粽叶,家乡的大山里盛产辽粑竿(辽叶竹),以前的人用它那宽大的竹叶来做斗笠,如今主要用来包粽子,我们俗称它的叶子为粽叶。父亲从竹柄里抽出叶子,将它们一片一片重叠,再捆成一把又一把。待粽叶采回家后,父亲用大盆将它们浸泡在清水里。后面清洗的活儿通常是我的,在房门前的堰水沟边,将浸泡后的粽叶捞出,用上洗碗的帕子,一张一张擦洗,洗了正面洗反面,随后摊在簸箕里晾干,接着就用剪刀剪去粽叶的柄和尖。在端阳的前一天,母亲就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糯米拿出来用温水浸泡,第二天将糯米沥干待用。父亲早已将一片片棕树叶一分为二,最终,一大束被撕成条状的棕叶恰似道长的拂尘,等待母亲捆粽子用。

母亲开始包粽子了,只见她取了两片粽叶重叠折成一个角,然后用汤勺舀进糯米,再用一根筷子插向那个装有糯米的角,母亲说这样做可以让角更饱满,看起来更像牛角。

将包好的粽子放入大锅中,加入清水,没过所有的粽子,盖上锅盖,此刻,我哥已将灶火点燃。我也早已将白糖摆在灶台边,眼见锅盖边冒出了白气,但母亲却说还早。揭开锅盖,母亲将粽子翻了个身,锅里的粽香越发浓郁了。只见灶门前烧火的哥伸长了脖子,我却只好用手蘸着白糖先解馋。待白气势不可挡,整个厨房弥漫粽香时,母亲终于将一提刚熟的热气腾腾的粽子从大锅里捞出放在瓷盆中。

我早已等不及了,但我还不能动手,因为是先要祭祖的。祭祀完毕,我等不及拿碗筷,抓起一个,心急火燎剥开粽叶就往嘴里塞,烫得我张大嘴巴直吐舌头。母亲爱怜地说:“心急吃不了热粽子,小心烫到你。”我哪能作罢,边吹边吃,生怕少吃了一口。吃罢粽子,洗碗的活是我的,母亲还会到田间地头里转转,看看地里包谷苗的长势,瞧瞧田里的秧发蔸了没有。父亲呢,会把家里的菜刀、镰刀磨得锃亮,帮母亲把劳作的农具检修一遍又一遍。洗好碗,我会跟在哥的屁股后,或捉蜻蜓、或捕牛蝇、或去偷尝邻居家的李子成熟了没……那种简单的快乐,单纯而美好。

成家后的我,没能习得母亲的能干,不会包粽子,过节的时候,我只能买现成的吃。面对花样新奇、口味繁多、包装精美的粽子,却再也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。我知道,这味道不仅是儿时物质匮乏时粽子的清香,还有对父亲、母亲和哥哥无处安放的幽微情绪。这味道是一段时光——年幼的我和哥追逐笑闹,厨房里传来母亲渣海椒炒腊肉滋滋的香气,父亲骑着他的永久牌自行车归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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