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今天算是来着了。”近日,刚走进曾令文的“小型博物馆”,没多寒暄,他直奔主题,迫不及待拿出珍藏的“荣昌好物”向记者展示。
这间“小型博物馆”坐落于荣昌迎宾大道。退休多年的曾令文开这家店,主要是为了以“荣昌之宝”会“八方之友”。所以招牌上直接道明初衷:荣昌陶、荣昌夏布、荣昌折扇,三大国家级非遗文化传承推广。
曾令文是荣昌收藏家协会会长,店里收藏展示了数百件荣昌非遗藏品。
“第一不是最厉害的,要做就要做唯一。”不止做人,做收藏,曾令文也是这个观念。说话间,曾令文拿出一只碗递给记者,“别小看了这个碗,值好几万元,但这不是最重要的,它背后承载的历史和记忆才是最宝贵的。”
“这只碗是怎么发现的,珍贵在哪?”
“你看看,这碗底写的什么。”面对问题,曾令文先卖了个关子。
“荣清坤国货公司聘高等技师精造新式陶瓷出品,这些字能说明什么呢?”记者有些疑惑。
“正是因为这几行款识,我才看出了它的‘与众不同’。”曾令文娓娓道来,“这只碗是素烧西绿釉陶瓷碗,就产自我们荣昌本地。一般陶瓷碗的底部款识四字、六字、八字居多,但这只碗竟有二十个字。这样的款识是荣昌陶目前仅见的。”
除了款识引人注目,在曾令文看来,这只碗无论是技艺,还是泥质,抑或是造型,都称得上优质。薄胎柴窑烧制,釉色匀润通透,器形漂亮。此外,泥质优良,造型精美……
凭借收藏文物多年的敏锐嗅觉,他觉得这只碗可能大有来头。
随后,曾令文对“款识”展开了研究:抗战时期,荣清坤国货公司为什么要特意聘请高等技师制作这样一只碗?制作新式陶瓷有什么用意?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款识进行记录?
回答这些问题,要从一段历史说起——
根据《荣昌县地方党史资料选集(1926—1949)》记载:1937年7月27日,荣昌各群众团体、学校、商会,联合举行盛大集会,以爱国进步青年和共产党员为骨干,迅速组建“荣昌县抗敌后援会”,誓死抗日到底。一大批共产党员领导的抗日救亡组织和各种救亡团体拧成一股绳,迅速掀起了抗日救亡的热潮。
“众所周知,当年的日军侵华战争不只是武力侵略,还包括文化侵略和经济侵略,期间,他们便带来了物美价廉的日本陶……”曾令文介绍,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和魂,不拿枪的“敌人”比拿枪的敌人更隐蔽、更凶恶,当时的有识之士意识到很有必要进行“文化抗战”,把丢失的文化阵地夺回来。
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荣清坤国货公司才生产出了素烧西绿釉陶瓷碗。“只有我们的产品比他们更好、更便宜,我们才能站稳脚跟,让国货立于不败之地,因此,荣清坤国货公司专门聘请高等技师生产精美陶瓷。”曾令文介绍,这只碗所承载的历史价值早就超过了它精湛的技艺本身,它是能够展示荣昌人民在抗战中做出贡献的实物,因此可以被称作——地方珍贵的历史文物。
换言之,它已经成为一种荣昌记忆,一种荣昌文化。
更让人欣喜的是,这种素烧西绿釉陶瓷碗还书写了一段传播中国文化的佳话。与诺尔曼·白求恩等人一道被称为“中国的十大国际友人”的路易·艾黎,是新西兰著名作家,也是大收藏家。他在《瓷国游历记》写道:“在四川农村旅行中,经常见到使用红色陶质的,外表无釉、内表面施绿釉的饭碗……这种产品配成的茶具与咖啡具成为外国来访者的热门货。这类产品来自荣昌县的安富镇,除红陶外,这里还产白瓷及其他陶瓷器,不过对我来说,上绿釉的碗最为悦目。”
“路易·艾黎所说的绿釉碗就是这种素烧西绿釉陶瓷碗。这对于荣昌陶而言是多么大的赞誉啊!这也是以荣昌陶为媒,开启中外文化交流的实证,是属于荣昌人自己的文化自信。”曾令文话语间十分自豪。
除了这只素烧西绿釉陶瓷碗,在曾令文的“博物馆”里,各式各样的“荣昌宝贝”让人眼花缭乱:产自荣昌的“罗纹夏布”、多位名家写文作画的荣昌折扇、荣昌人写的著作和写荣昌的书籍,都陈列其中。目之所及,满是荣昌记忆和荣昌骄傲。
谁能想到,如此痴迷于荣昌藏品的曾令文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荣昌人,是什么让他扎根在荣昌?
“因为荣昌文化、荣昌魅力,让我爱上了荣昌,最终定居荣昌,成了地地道道的荣昌人。”曾令文说,收藏荣昌好物,有两个目的:一是要把荣昌的好东西留在荣昌;二是要把流落在外的荣昌宝贝收回来。这些年,曾令文通过各种渠道,从北京、深圳、成都等地,收回抗战时期荣昌陶业实验场大师制作的精品陶和60年代的出口陶等精品陶10余件,其中有的已是孤品。
如今,成渝两地的摄影家、书画家、作家纷纷来访,通过一扇窗了解一座城。“当前的荣昌正历经千年历史的传承积淀、恰逢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,作为荣昌人,未来,我将继续致力打造湖广填四川文化、荣昌三大非遗文化的重要展示平台,努力为家乡贡献色彩和芬芳。”曾令文掷地有声。
融媒体中心记者 郑光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