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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3月17日

种一棵树

●司德珍

一棵树,需要多少个春天,才能长成一片绿荫?

这个问题,也许该去问春风,问雨水,问泥土,问时光。

小时候,我在院子里种下过一棵梧桐树。小小的它,不过是一根纤细的枝条,站在泥土里,怯生生地随风摇曳,像个刚学步的孩子,还学不会站稳。父亲轻轻扶着它,在根部培了一捧新土,说:“等它长大了,就能为院子撑起一片绿荫。”我仰起头,看着那比我高不了多少的树苗,满心疑惑——它真的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吗?

第一个春天,风轻轻掠过,梧桐树的枝头探出了几枚嫩叶,细小得像一颗颗不安的心,在风里微微颤抖。雨丝落下,滋润着它细瘦的身躯,阳光照拂,它努力伸展着叶片,迎着光亮生长。夏天,烈日炙烤着大地,它的叶子却更宽展了些,投下了一小片稀疏的阴凉。秋天,几片黄叶飘落,像一只只疲倦的蝴蝶,在风中旋转、飘零。冬天,它褪去所有的葱茏,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丫,在冷风中默然伫立。我忍不住问父亲:“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院外那棵老槐树一样大?”父亲笑着拍了拍我的头,说:“树的成长,是等来的。”

第二年,梧桐树比去年高了一些,叶片也更密了几分。春雨落在它的枝头,滴落在土地里,化作无声的滋养。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温暖的光斑,风轻轻摇曳,它便在岁月的怀抱里悄然生长。每天,我都望着它,试图在晨昏交替间捕捉它生长的痕迹,可它像是在跟我捉迷藏,安静得让人察觉不到变化。直到某天,我站在它的树荫下,才发现,它的枝干粗了一些,树影深了一些。

就这样,春天来了又去,时光在年轮里一圈圈刻下痕迹。

第五年,第十年,它终于撑起了一片绿荫。夏日的午后,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叶子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我坐在树下,听风吹动枝叶,沙沙作响,像是时光在低声诉说。这一刻,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——树的成长,是等来的,是风雨打磨出来的,是岁月浸润出来的。它不慌不忙,踏实地在每一个季节里生长,一点点积蓄着力量,直至长成一棵能庇荫一方的大树。

一棵树,要经历多少个春天,才能长成一片绿荫?十个,二十个,或许更久。但它从不急躁,也从不抱怨。它懂得,成长需要时间,需要阳光和风雨的洗礼,更需要一颗恒久向上的心。

其实,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?梦想的种子种下,不会一夜之间生根发芽;努力的汗水洒下,也不会立刻开花结果。但只要不懈地积蓄力量,总有一天,我们会在自己的生命里,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绿荫。

所以,不必慌张,不必焦急,一切都在时间的刻度里,一切都在春天的轮回里。只要心中有光,有希望,就像树一样,终会在某个春天,枝繁叶茂,绿意盎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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